国内首部抑郁症题材电影《六欲天》上映，走进影院是我们能为他们做的第一件事
曾经入围了戛纳电影节“一种关注”单元的《六欲天》，今天终于上映了。
它是演员祖峰的导演处女作，很多人想挤都挤不进去的戛纳，偏偏祖峰成功了。
但做导演，并不是祖峰本意。
《六欲天》的剧本起初是妻子刘天池推荐给他的，读完之后，祖峰觉得自己出不
来了，然后才有了把它拍出来的想法。
《六欲天》的故事发生在盛夏的湖南，主人公阿斌（祖峰饰）和磊哥调查一起碎
尸案件，线索原本只有一个胳膊，无从查找。
但被害人的姐姐李雪却说弟弟曾经托梦给她，她的各个肢体被埋于不同的地方。
阿斌按着李雪的梦居然找到了被害人的大部分肢体。
表面来看，这是一部破案、侦探片。
但这个案件中，我们发现了有些人的状态明显不对。
比如阿斌、比如李雪。
阿斌每天疯了一样的破案、下班时间他除了寻找线索就是跑步，跑到大汗淋漓。
简单来说，这个人没有自己的生活。
而李雪，她在得知弟弟被害之后，没有崩溃痛哭，平静的有些异常。
在阿斌查案的过程中，发现了李雪有一个多年的秘密情人。
医院的同事说，李雪很少与人交谈，做事也和普通人有些异样。
起初，我们都以为阿斌是工作狂，而李雪有杀害弟弟的嫌疑。
但随着案件的侦破，故事开始走向另一端。
阿斌和李雪，都是抑郁症患者。
阿斌因为抑郁症女友的死自责不已，自己也患上了抑郁症；而李雪因为自己的
过失害死女儿之后，也开始患上抑郁症。
很难想象，两个情绪如此稳定、职业如此特殊的人居然是抑郁症患者，本是陌生
的两个人因为共同的遭遇，产生了某种暧昧不清的情愫。
我大概明白，阿斌和李雪之间的感情是一种病人间的相互激励，虽然自己深陷泥
沼，但他们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的病友好起来。
电影中有一句台词让我印象深刻，“我们像一台机器”。
这句话乍一听没什么毛病，我们每天忙于工作、人际、家务、家庭......很多人都是
三点一线的生活，在人面前说人话，在鬼面前说鬼话，身体早就像一台机器。
但对于普通人来说，我们仅仅是像一台机器，而对于抑郁症患者来说，他们的身体
真的就是一台机器，而且还是一台无法自控的机器。
我第一次听说抑郁症是在2003年，这一年的4月1日，香港巨星张国荣从香港东方
文华酒店二十四楼跃下，震惊了整个华人社会。
经纪人陈淑芬曾在采访中说：“你无法想像他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好起来，他一直
在看医生，他没有办法接受他有这个病的事实，因为他什么都有，做自己喜欢的
工作，怎么这样的一个人会有抑郁症呢？”
很多人都想不通的是，张国荣在不惑的年纪，名利双收，还有那么相爱的恋爱，
怎么就得上了抑郁症？而且得了抑郁症之后，他一直都主动接受治疗，为什么还
会走到自杀的地步？
在这里想跟大家普及一下抑郁症的病因：第一种，是我们常人都知道的“他不开心”
“他压力太大”，简而言之就是心理上的抑郁；第二种，是脑部里面的化学物质不
平衡了，是生理上的。
张国荣的抑郁症就是第二种，是生理上的抑郁，得了就是得了，没有任何原因，
好像是一种宿命。
据世界卫生组织统计，目前全球共有3.5亿名抑郁症患者，其中每年自杀死亡的
抑郁症病人高达100万人，有10% - 15%的患者最终有可能死于自杀。
在中国，目前有5400万抑郁症患者，自杀率高达15%。
美国人类学家阿瑟·克莱曼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就曾在中国湖南进行一项实证
研究，发现当时在中国人中流行的“神经衰弱症”，87%其实是重度抑郁症。
抑郁症患者如此之多，但有一个现象却很奇怪，在我国，抑郁症病人的就诊率不
到10%。这不到10%的就诊率人群里又有90%的人选择的不是专科医院，而是综
合医院或者心理咨询诊所。
有位抑郁症医生曾说，这好比你得了癌症而不去治疗，它的危险性难以评估。
为什么就诊率会如此低？
一方面，是认识不够。
早些年，我们说抑郁症是心灵的感冒，认为坚强一点就没事了，甚至有些人认为
它根本不是病。
但后来，很多事实告诉我们，这完全是错误的，抑郁症不是心灵的感冒，而是心
灵的癌症，它不仅仅影响生活质量，还会把人推向死亡的深渊。
另一方面，在当下的社会，很多人对抑郁症病人还有很大的偏见，单纯把抑郁症
病人归类于神经病，用有色眼镜去看待这些病人，甚至出现歧视的情况。
有些病人就会被人问“为什么是你？”，言外之意，你不够坚强，所以抑郁症才找上
的你。
在《六欲天》中有这样一幕，当阿斌去医院看病开药时，抑郁症医生的办公室排
起了长长的队。
站在最前面的阿斌在众人的眼光中要回答医生冷冰冰的“食欲、性欲”等隐私问题，
最后阿斌说了一句“医生你能不能直接开药”。
连医务人员都如此没有温度，普通人对这种病的态度和了解可想而知。
我们经常听到这样的说法：“除了真正的抑郁患者外，没有人可以了解抑郁带
来的痛苦和绝望。”
网上曾有一组漫画叫做《抑郁症病人眼中的世界》，展现了最真实的抑郁症患者
状态。
当我们照镜子时，我们看到的是自己的镜像，是一个清晰的人像。
但当抑郁症患者照镜子的时候，他们永远看不清楚自己的脸，而且会怀疑：“镜子
里那个我，是真我，还是一种假象？”
在美剧《现代爱情》中，安妮·海瑟薇就是一名狂躁症病人，这种病也是抑郁症的
一种，她发病时心情异常低落，嗜睡、不吃东西，无法工作，无法出门，连床都
下不了。
她永远不知道这种病什么时候会发作，可能前一秒还在兴高采烈地给自己涂口红，
下一秒，她整个人就开始进入低落的“病态”。
一位母亲这样描述自己患上抑郁症的女儿——“她长时间地蜷缩在浴池里发呆流泪，
几天不吃不喝不洗不漱，形同行尸走肉。她每天睡10多个小时都不够，但入睡后又
噩梦连连，时时被吓醒，吓醒后又陷入昏睡。早上她无法正常起床去上课，即使去
上课，注意力也不能集中，老师说的话，她充耳不闻，拿起一本书，却什么也读不
懂。”
这是一种木僵状态，当抑郁症患者进入这种状态的时候，不说话、不吃饭、日日睡
不醒。
虽然这个人看上去静止了，但脑中却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们“跳下去吧”“（把药）吃
下去吧”......
很多人认为“我只是不开心嘛”，扛一扛就会过去，很多亲属单纯的认为陪伴、安慰就
会让患者的情况有所好转，但事实证明，很多家人以爱的名义对病人无微不至的照顾，
却被证明是对病人更大的伤害。
我们的社会对抑郁症的了解真的太少，祖峰的《六欲天》是国内首部关注抑郁症患者
题材的电影，它探讨了抑郁症为病人及其亲属带来的影响和困惑。
这部电影，不管是从故事，还是色调、人物的表现等等，都带给我们一种深深的
无助感，但这种无助感，比不上抑郁症病人承受的十分之一。
不要再说什么抑郁症离我太远，我们的家人和朋友，甚至自己都有可能会是潜在
的抑郁症患者，或者有些人，根本就是深陷抑郁症却不自知。
拍《六欲天》这样的题材，本身就是一种勇气，是一种深度，更是一种责任，相
信会有更多的人通过这部电影关注到抑郁症患者。
走进影院，认真去感受，去体会，是我们能为他们做的第一件事情。
（本文作者：杉姐）
